那些關於流浪的事

2014-10-27 00:17:00

烏托邦的幻滅-人神盟約祭的背後

來源: http://ppt.cc/1BbQa

  開學後的第一篇流浪記事,在頭痛的此刻開始鍵盤的敲打。

  我依稀記得昨夜在古樓,毫不猶豫乾了一杯杯被敬的小米酒,只是因為我看到我心中烏托邦的幻滅。模模糊糊中,很多哥哥姊姊在給令家族門前跳起舞來,在大多數人眼中,那種歌聲的力量跟文化傳承的感動寫在了臉上,但對我來說,卻又是另一種無法接受的陰影。小米酒,模糊了意識,也模糊了我的靈魂之窗。

  跟小龍在一起快兩個月了。兩個月,很多故事進行著,也很多故事被訴說。

  像是這次古樓的人神盟約祭,給令家族被排擠在外。

  在一起之前,我只知道三根羽毛的意義是頭目,我也因此很慶幸自己有榮幸跟排灣族頭目家族的人當朋友。

  對我來說,部落是我在都市消耗電力過後的充電站,這是在四年前剛踏入南和後就出現的感覺,都市的紛紛擾擾總能被部落的清靜跟單純給淨化。每次回到都市都期盼下次再到部落,每次抵達部落都不想再回到都市。

  三根羽毛讓我多了很多機會可以到部落,三根羽毛讓我更堅信自己對於原住民文化傳承的崇拜。

  那三根雄鷹的羽毛,極美。

  人神盟約祭也就是白浪所謂的五年祭,昨天剛在古樓舉行完祭典的最後一項大活動:刺球。

  五年一次的祭典,本來是羅家族跟給令家族的人一起合辦,這次給令家族卻被羅家族的人排擠了,甚至這個祭典還被一個非兩大家族的人拿去向屏東縣政府文化處申請登錄為屏東縣文化資產,而文化處居然真的開始進行該活動的審查。說白話一點,如果這個審查通過了,往後羅家族人便可拿到政府的補助舉辦人神盟約祭,而給令家族的人也會因此被完全排除在外。

  曾經看過雄鷹一次,在這兩個月之內,那個高度遙不可及,我想像著自己展翅如牠翱翔群山之中的感覺。

  祭場不曉得為何被換到國小操場上了。

  在每次的拋起之後,竿子撞擊而後彈開,一種很舒爽的節奏,人跟神共樂的音符。每一顆福球都帶著祝福來到某個勇士的竿子上,然後此起彼落的掌聲會在福球離開竿子後繼續著好幾秒,低沉的母語歌會在下一顆福球拋起前響起,低沉而撫慰人心。

  聽說早期的刺球是人頭,球線則是頭髮。

  小龍說,這個祭典最忌諱的就是在刺球場上,有人在刺球時竿子斷掉,那代表著在這五年來,家族可能會有壞事情發生。那是祖靈的警告。

  突然想到這個竿子斷了的故事,在不知道第幾顆福球被刺中的當下。操場上,一樣眾人歡呼,掌聲未停之前,該名勇士甩竿,要把刺中的浮球甩下,跟前幾顆被刺中的模式差不多。

  福球脫離竿子後,球線勾到了竿子,然後,落下的球帶下來一段竿子,透過球線。

  竿子斷了。

  現場一片嘩然。

  小龍說,聽說二十年前,在土坂人神盟約祭的刺球場上,有一個勇士的竿子斷掉,沒多久,他就過世了。

  身為給令家族的一員,若不是我們因為祭典到部落,小龍應該也不會想來這個排擠自己家族的不是真正刺球場的操場吧!

  是祖靈對於羅家族的恣意妄為生氣了?還是這只是一種對於白浪政府無聲的抗議?

  今年,是古樓遷村的第十一屆人神盟約祭,五十五年來,小龍說,這是第一次斷竿。然後,我們目睹這個過程。

  給令家門前,很多哥哥姊姊們都在跳舞,我想到了我曾經以為,舞,可以就這麼一直笑著跳著。

  「我原本以為以夷制夷之類的東西只存在於過去的歷史課本之上,我是不想來這一趟,不過也謝謝你們,這讓我有了危機意識。」小龍這麼說著,在回小港的路上。

  我看到了久違的文化隊的姊姊們、莫哥跟大哥,在眼睛被模糊給掩蓋之前,模糊不只是因為這次的排擠,還因為我感覺到了那三根羽毛,不輕。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部落。」我記得誰說過這句話。當時的自己因為部落那烏托邦的美而深深被吸引,甚至,我積極尋找屬於我的部落,這話說得我自己都覺得可笑,身為一個白浪,我在尋找屬於我可能的在部落的定位……

  真的很謝謝小龍,即使我因此看到我內心烏托邦邪惡的那面,但跟那些認為斷竿沒什麼大不了、換另外一支就好的人比起來,我還是比較希望我是知道斷竿意義的人。還有斷竿前的故事。

  雄鷹的羽毛真的很漂亮,左右兩旁對稱的黑色之紋據說像是百步蛇紋,中間獨樹一格的黑紋更顯得這三根羽毛的高貴。

  高貴,但卻不輕,而且背後也有可能會讓祖靈生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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